(九)再也找不到的爱情

商场里挂上了红灯笼，街道上开始张灯结彩。小玉说，还有一个月要过年了，你们回老家嘛？我说，可能不回吧。朵一说，还不知道。小玉说，我明天要搬走了，跟我男朋友住去了。我说，那个酒吧老板？她说，不是，新交的。我说，你真厉害。她说，你怎么还不谈一个女朋友呀，跟你一样大的人，小孩都打酱油了。我说，随缘。她说，你可真够佛系的。我说，还好，那有你那么荡系。她说，啥是荡系？我说，就是放荡。她说，滚。然后扭头对着朵一说，朵一，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，找个有钱的，你长得这么漂亮，找个有钱的，绝对行，别想什么爱情不爱情的，在物质面前爱情都是狗屁，没有物质基础，那来得精神建筑呀。朵一看了我一眼，没有说话。

夜晚，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抽烟，一根接着一根。朵一走了过来，看见我在抽烟，说，你就这么喜欢抽烟？我说，不是，不抽，会思绪不宁。她说，也给我一根，我试试。我从烟盒里拿出一根，递给她。她用嘴唇把烟夹住，我给她点上火。她吸了下，然后呛着了，立马把烟吐了出来。我笑了，说，不会抽，还是不抽得好，这不是什么好东西。她撒娇地打了我下，然后跟我一起靠着栏杆。她说，对面这家子真幸福，开开心心的。我没有吱声，抽了一口烟，深思着。

辞职那天，我去找朋友喝酒，我跟朋友说，有一天，你会突然发现，你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，你觉得你得在这三十岁到来的日子里，做得啥事情，而且你突然意识你本该如此，这就是自己的人生，这才是真正的自己。那晚，我回到青旅已是十一点多，喝得有点微醉，我打开青旅门时，大厅里站着三个警察，带头的那个有点眼熟，青旅里的住客坐在沙发上。我走近，才发现是上次来过的那个警察。我说，雪珍出啥事情了嘛？他说，这次不是她的事情。我说，是谁的事情？她说，上次那个妹子，叫朵一的，你跟她什么关系？我停顿了下，说，是朋友，也算是她的房东吧。警察说，她出事了。我一愣，说，她出啥事情了？警察说，先回局里再详细说吧。

我又一次坐上了警车，警车在冷风中飞驰，我打开了下车窗，呼呼风声瞬间弥漫在车内，我又把车窗按了上去，车里安静了许多，能听得到各自的呼吸声。我问那个警察，朵一出啥事情了？他说，她被人强奸了，初步判断是奸杀。这个回复让我措手不及，我的肠胃开始翻腾，感觉酒精突然充斥着脑袋，耳朵开始嗡嗡叫，血气突然涌上脑袋。

我强压制着自己说，什么？奸杀？朵一？他说，对，死亡时间是今晚十点过六分，地点在莲花山公园，我们刚去的时候身体还有点余热，下面有残留的精液。我的头快炸裂开了，脑袋剧痛，模糊的眼睛浮现出朵一的模样。他继续说，是一对跑步的中年夫妻看到的尸体，报的警，法医鉴定是脑部受到重创导致的死亡，有强烈挣扎的痕迹。我再也说不出话来，感觉车子在旋转。他说，我们查看过，她身上只有一个手机，一个钱包，钱包里还有一百块钱，四张银行卡，还有一张身份证，她应该是来散步的，穿得是运动鞋，我们看了手机，她手机相册里都是你的照片，你和她是男女朋友关系嘛？此刻，我终于压制不住，一股东西从胃里快速上涌，从我的口里冲了出来，我吐了，伴随着我的眼泪，吐得淋漓尽致。我开始了抽泣，警察停止了他的表述。

不知道我是如何度过的这个夜晚，醒来时，我还在警察局里，睡在板凳上。警察跟我说，你昨晚淘淘大哭，大喊大叫，我们好几个人把你按住，直到把你按到睡着。

我走出警察局，一阵冷风吹过，我打了一个哆嗦，清晨的清洁工已经开始打扫着这个城市的街道，车子开始流动，温和的阳光照耀着这个城市，街边小贩开始吆喝，路上的行人面无表情，用脚踏着水泥地，一齐发出杂乱的“登登”声，红绿灯正指挥着人群的节奏。我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，周围的声音开始多了起来，越来越吵闹，我漫无目的地继续走着。走了不知多久，我仰望了下天空，太阳似乎多了些许的忧愁，周围高楼大厦耸起，我似乎再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，这里是多么的熟悉又陌生呀！

晚上回到青旅，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，抽了一根又一根烟，烟雾将我笼罩住，犹如置身仙境。对面小区屋里年轻夫妻正躺在沙发上，看着电视。一阵冷风吹过，我回到沙发上，坐了下来，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根烟，点燃，抽了起来，抽完，我有了些许的睡意，便在沙发上躺下，闭上了眼睛。

醒来时，朵一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我，我立马将她抱住。她说，醒啦。我说，我爱你，我爱你，朵一，我爱你，做我女朋友好不？我将她紧紧地抱住，就在我要亲吻她时，她消失了。我睁开眼睛，天已经亮了，从浴室里传来了洗漱声，青旅的住客已经开始刷牙了。我从沙发上起来，洗了一个澡，换了衣服，刮了胡子，拿上行李箱，对青旅的住客说了句过年好，就离开了。

【未完待续】